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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魏婴归来并做了江澄背后的男人】

 

 

魏婴不会做饭，最多是会煮辣椒糊糊，情况好点的话，厨房是可以勉强保全的。

 

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他会用火。

 

年少时，整个云梦山头的野鸡都叫他带着师弟给打了个遍，待到斜阳西坠，他便和一串子师弟拎着七八只膘肥体壮的大山鸡，披着落霞翻墙而归。

 

可也总是免不了虞夫人的教训。

 

虞夫人抽的鞭子格外的响，那晚的鸡汤也格外的香。

 

江澄捧着汤碗小口小口地喝，微烫的汤汁裹挟着枸杞和菌类的香气。他从小听先生讲“食不言、寝不语”的君子言行，可如今反而是妙语连珠的魏婴更能让父亲和姐姐开心。

 

思及此处，他隔着碗上氤氲的热气偷偷地打量着魏婴，却被魏婴看了个正着。彼时魏婴的眉眼虽然还未长开，但那一双桃花眼圆溜溜的，看谁都带着笑，他笑盈盈地看着江澄，偷看人家被抓个现形的江澄红了耳根，可放不下那一点少年人不服输的脾气，红着耳根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夜半，睡得迷迷瞪瞪的江澄隐约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一边嘟囔着魏婴你是不是有病啊怎么还不睡觉一边翻了个身把被子全都卷在自己身上，半夜爬床的魏婴戳了戳裹成被子虫的师弟，突然计上心来，伸出手从被底摸进去，摸到他师弟一双长长的腿，便顺手捏了一捏。江澄像是炸了毛的猫，猛然掀被坐了起来，倒把魏婴吓了一跳。

 

江澄迷迷糊糊地问，你干嘛。

 

魏婴战战兢兢地答，不干嘛。

 

听到回答的江澄又想倒头就睡，他太困了，甚至也没计较魏婴还捏着他的腿。魏婴好不容易把小师弟折腾醒，哪能让他再一头扎进被子里，连忙往榻上爬了爬，拉住江澄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把江澄从一坨被子中解救出来。

 

江澄此时连耷拉的眼皮都透出生气的意味，魏婴扯过一件外衣，江澄索性坐在床边闭目养神，也不理他，魏婴见招拆招，自己拿着外衣把小师弟裹好了，半搂半抱着不情不愿的江澄悄悄摸摸地出了门。

 

月色很好，月光白亮亮的，江澄半睁着眼，模模糊糊地看着魏婴的侧脸，气恼地寻思着怎么咬他一口泄泄愤。

 

眼看魏婴带的路七拐八绕，就要绕到一处僻静的小院，江澄拧了拧魏婴的腰肉，说，你半夜不睡就算了，还要偷偷喝酒吗？别怪明儿早上我喊不起来你！

 

魏婴嘿嘿一笑，好师妹，不是只有喝酒才有趣儿的！

 

话音未落，一股油脂的香气扑了过来，江澄定睛一看，墙边燃起了一堆火苗，一只半熟的山鸡被穿在随便上烤，橙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鸡肉，留下焦黄的色泽，空气中弥漫着鸡肉的味道，香的能直接从鼻子钻到胃里，本就是十几岁长身体的年纪，半夜就特别容易饿，江澄看了看魏婴，又看看鸡，还没从香气攻击里缓过来。

 

魏婴献宝似的递给江澄一纸包椒盐说，师妹啊，师兄对你好不好啊？这只最大，我是想和你一起吃的。

 

江澄心头一动，接了来，轻轻打了他一下，说，别叫我师妹。

 

半夜吃了一只烤鸡，结果撑得第二天早上的早饭也没吃下，虞夫人请了大夫，说是二位公子有些积食。紫蜘蛛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多年后，当江澄抓到在莲花坞半夜偷偷烤鸡吃的金凌时，故人音容突然闪过眼前。年幼的金凌偷偷打量舅舅的脸色，觉得舅舅肯定是气自己吃独食了，想到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舅舅都是给自己先吃的，金凌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太不应该了，于是小外甥扯了扯他舅舅的袖子，把一包椒盐递到他舅舅跟前。

 

舅舅，和我一起吃吧，你吃鸡腿。

 

江澄接过金凌手里的椒盐，刚想摸摸小外甥柔软的头发，金凌又说，下次阿凌再半夜烤鸡吃，一定喊上舅舅一起。

 

江澄眉头一挑，哦？

 

第二天金小公子含着一包委屈的眼泪回了金鳞台，他赌气地想，以后再也不要和舅舅天下第一好了。

 

而十年之后，观音庙外，金凌小心翼翼地跟在江澄身后，问，舅舅，你刚刚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吗？

 

江澄哽咽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好说的。

 

金凌耷拉着脑袋跟着他走了几步，突然说，舅舅，我们去云梦泽放风筝吧，然后我们去兰陵吃牡丹饼，好不好。

 

 

 

昔日少年江湖老，一段岁月逐渐被人们忘记，淡出了世俗的视野，连人们茶余饭后也换了话题。

 

所以当已故的故人归来，江澄倒觉得像是一场梦。

 

莲花坞的盛夏总带着脉脉的香，一节莲藕可以炖万物，雪白的藕段在肉汤里翻滚，火苗舔舐着炉灶内壁，柴火被烧灼得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当江澄风尘仆仆地迈入小厨房，差点被肉香熏了一个跟头。

 

“你炖了排骨吗？这么香？”

 

魏婴拎着木勺站在锅边，锅里的肉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我昨天炖了肉，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今天拿肉汤炖个藕。”

 

江澄拿着一双长筷子，凑在灶边捡汤里的藕吃。魏婴昨天炖的肘子肉，剩下的肉皮今天都煮化在汤里，肉胶都裹在藕上，

 

“好吃吗？”魏婴问。

“有点咸了。”江澄咬着一块被肉汤沁透了的脆藕，嚼起来有点发甜。

 

金鳞台的清谈会，金凌力排众议，决定重修昔日所建的瞭望台，以便仙缘衰微的地区寻得帮助，此举颇得民心，连平日里痛恨金氏的仙门也或真心或假意地向江澄夸赞起金凌年少有为。

 

“金凌倒跟你像，小时候野得很，下河摸鱼上山抓鸡，练的比剑还熟。”

 

魏婴嘿嘿一笑，给江澄夹了一小块炖的烂烂的瘦肉。

江澄咬住他的筷子：“我在兰陵这几日，阿凌便每日监督饮食，三餐一顿不少，你满意了？”

 

魏婴亲了亲他沾了些汤汁的嘴角，问：“明日想吃荷叶饼和粉蒸肉吗？”

 

 

 

【完】